波蘭聖誕頌歌的另類歷史
聖誕節前後,和其他國家一樣,聖誕頌歌在波蘭也無處不在。它們幾乎充斥著我們的生活,在電視廣告上、在購物中心內、在擁擠的公交車上都能聽到。但此時此刻,讓我們遠離喧鬧的都市,一齊把目光投向波蘭聖誕頌歌的誕生與發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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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德哈勒(Podhale)地區布科維納塔錢斯卡(Bukowina Tatrzańska)村莊的“報佳音”活動,圖源:Adrian Gładecki / Reporter / East News
波蘭語中的聖誕頌歌(kolęda)一詞的誕生可追溯到古羅馬每年新年伊始(Calendae Ianuarie)的慶祝活動。在這一天不僅會上任新的執政官,人們也會致以彼此節日問候並交換禮物。他們一路唱著象徵新年到來的歌曲,問候與讚揚著路途中屋舍的主人。 6世紀和7世紀時,在現代波蘭的領土上,斯拉夫人民間也流傳著類似的習俗,也就是被稱為 Święto Godowe 或 Szczodre Gody 的冬至節。隨著基督教在波蘭的傳播,這些歌曲的主題逐漸轉向基督的誕生。人們歌唱拉丁語的讚美詩,而宗教主題外的新作品也層出不窮,比如用當地語言編寫的牧歌(pastorałki)和頌歌。亞西西的聖方濟各推動了聖誕頌歌的流行。他是耶穌誕生場景的創始人,研究人員從該場景中探尋了許多現代頌歌的根源。方濟各會在13世紀來到波蘭,第一首波蘭語聖誕頌歌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424年(遺憾的是,它的原始旋律依然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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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drow bądź, krolu anjelski
萬福,天使之王,
K nam na świat w ciele przyszły,
汝以凡人之態降臨到我們身旁。
Tyś za jisty Bog skryty,
汝乃隱於世間的真神,
W święte, czyste ciało wlity
暫居於神聖且純潔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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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至1930年间的明信片,图源:Polona.pl
波蘭語的“kolęda”(頌歌)一詞有許多不同的含義。以前,這個詞意味著新年、平安夜或聖誕禮物,或單純表示新年。後來,人們開始“報佳音”(唱聖誕頌歌,挨家挨戶地傳遞美好祝福),神父則給予“聖誕問候”(到家中拜訪教區居民),這通常需要支付一筆名為“kolęda”的費用。在聖斯德望日(12月26日),人們甚至曾將聖誕白餅混合到聖誕菜餚中,以此作為神聖的食物餵給他們的動物。歷史學家和民族志學家齊格蒙特·格洛格爾(Zygmunt Gloger)在1898年版的“Zwyczaje i pieśni doroczne”(暫譯:《一年中的傳統與歌曲》)中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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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鮮花使植物與地球生色,我們的一年中的傳統也點綴著我們的家庭生活。它們是數世紀以來社群生活的遺產,是子孫們用來紀念他們的父親及祖父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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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烏·艾樂維羅·安德劉利(Michał Elwiro Andriolli)作品《新年聖誕歌手演奏者》,齊格蒙特·格洛格爾“Rok polski w życiu, tradycyji i pieśni”(暫譯:《波蘭人生、傳統與歌曲中的一年》)中的插圖,1900年,圖源國家數字圖書館 Polona
报佳音的传统起源于斯拉夫和罗马尼亚的牧羊人文化(罗马尼亚语中的 colindă)。最初,报佳音与基督教无关,而是涉及生育象征和礼物交换。那时颂歌者们身着动物服饰以纪念古老的仪式(鹳、名为 turoń——“图伦”的带角的野兽、熊和其他与力量及生育有关的动物),而新的服装随着基督教化而来。
希律的角色随后开始出现在圣诞节和新年仪式中,涉及到大希律王屠杀婴儿的故事。古老颂歌的歌词来自民间传说,而且包含了对偏见、刻板印象和社会状况(犹太人、罗姆人、土耳其人、士兵和当局代表)的提及。
牧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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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德哈勒地區的羊群,圖源:Jola Lipka / East News
最早的波蘭聖誕頌歌是從波西米亞弟兄會(拉丁語:Unitas Fratrum,15世紀捷克的宗教運動)的讚美詩中翻譯的。波西米亞弟兄會是胡斯運動的激進派別,在貧窮的市民和農民中很受歡迎。他們將《聖經》視為唯一的法律來源,力求實現社會完全平等與財富共享。他們的領導人之一是揚·傑式卡(Jan Žižka),格倫瓦爾德戰役的老兵。 1548年,哈布斯堡王朝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斐迪南一世頒布法令,迫使波西米亞兄弟會的成員要么皈依天主教,要么移民,由此許多人前往波蘭。捷克新教特點的一個關鍵要素是他們對書籍的重視,他們的印刷傳統極大地影響了波蘭科學和文化的發展。
現已知最古老的聖誕頌歌是“Anioł pasterzom mówił”(《天使對牧羊人說》)。它的七段詩節是在庫爾尼克(Kórnik)手稿(波蘭最古老圖書館之一的庫爾尼克圖書館收藏中16世紀的手稿)中發現的,其曲調則來自較為近代的風琴樂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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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ioł pasterzom mówił:
天使對牧羊人說:
Chrystus nam się urodził w Betleem
基督誕生在伯利恆,
nie bardzo podłem mieście,
名不見經傳的小鎮。
narodził się w ubóstwie
他出身貧寒,
Pan wszego stworzenia.
卻為萬物之主。
現在我們該談談 pastorałki(牧歌)了,就是帶有牧羊人主題的歌曲,在波蘭聖誕節期間非常典型。牧歌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巴洛克時期,即16世紀末至18世紀中。它們以田園風格的歌曲描述基督的誕生及其家人的命運,通常是幽默輕鬆的。一些牧歌后成為了教堂官方曲目的一部分,而那些被認為過於不嚴肅的歌曲則只在家中被人們傳唱,因此它們也被稱為:“家庭聖誕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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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斯塔斯》,由斯坦尼斯瓦夫·維斯皮安斯基畫於1904年,圖源:Maciej Musiał / 波蘭通訊社(PAP)
如今大多數仍在聖誕餐桌旁被人們歌唱的波蘭聖誕頌歌是在18世紀寫成的(儘管我們唱的是它們的19世紀版本)。這其中許多是搖籃曲,例如“Jezus malusieńki”(《小小耶穌》),加爾默羅會的修女使這首聖誕頌歌變得廣為流傳。人們在演唱搖籃曲聖誕頌歌的同時還會在手中搖晃小耶穌雕像,儘管這個習俗以現代的眼光看來有些不同尋常。與其相關的史料記載首次出現在14世紀,但具體從什麼時候在波蘭盛行了我們不得而知。如今,這種習俗依然流傳於某些女修道院中。
彈奏搖籃曲的蕭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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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旁的弗里德里克·蕭邦》,里奧奈洛·巴萊斯特埃里,圖源:Collection Roger-Viollet / East News
“Lulajże Jezuniu”(《睡吧,小耶穌》)是波蘭音樂史上最重要的且最具象徵性的搖籃曲聖誕頌歌之一。蕭邦(Fryderyk Chopin)將這首聖誕頌歌的摘錄收錄在他震撼人心、情感激越的《B小調第一諧謔曲》中。 1831年,蕭邦在維也納逗留期間創作了這首曲子,這是他在異國他鄉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蕭邦在那個時代寫的信件十分具有戲劇性。這是蕭邦寫給他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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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咒罵自己離開的瞬間……我在沙龍裝作風輕雲淡,回到家時卻對著鋼琴大發雷霆……我歸家撫琴,慟哭後又發笑,躺在床上,熄燈後又總是夢見你們……我到目前在國外所看到的一切都難以忍受……這只會加深我對故鄉的渴望,那些我無法領會的幸福時刻……這就像是一場幻夢,我還在你們身邊……”
米耶奇斯瓦夫·托馬舍夫斯基(Mieczysław Tomaszewski)在他的系列廣播節目《弗里德里克·蕭邦全集》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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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聲再次在期許中歸於平靜,我們依舊沉浸在聖誕頌歌那獨一無二且難以忘懷的氛圍中,它宛若異世之聲。回憶的力量將搖籃曲頌歌‘Lulajże Jezuniu’從深沉的寂靜中召喚出來。最簡樸的演奏方式融入清亮B大調伴奏,伴隨著精巧的定音,讓平安夜顯得愈發平和安定。緊接著,一首原創曲開始回應頌歌的旋律。情意飽滿的曲調虔誠地將氣氛引至高潮,之後後又平息。兩種旋律的交織幾度循環往復,直到音樂結束人們才回到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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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法判斷大多數聖誕頌歌的作者。它們最初源於匿名的頌歌者,後經口耳相傳演變,到它們被寫下來時可能已經與原版沒有共同之處了。奧斯卡·科爾伯格(Oskar Kolberg)的名為“Lud”(暫譯:《民族》)的一本專著是民間聖誕頌歌的寶庫,該大作的數十卷中收集了來自波蘭各個地區的歌曲。
神父和詩人寫作的聖誕頌歌是完全不同的。 “W żłobie leży”(《耶穌躺在馬厩裡》)是由著名的反宗教改革派神父,瓦薩國王的宮廷傳教士彼得·斯卡爾加(Piotr Skarga)執筆。啟蒙運動詩人弗朗齊什克·卡爾平斯基(Franciszek Karpiński)創作了“Bóg się rodzi”(《上帝誕生》)。傳說這首聖誕頌歌的曲調源自國王加冕進行曲。而最美麗的聖誕頌歌之一“Mizerna cicha”(《萬籟俱寂》)的歌詞是由民族志學家和浪漫主義詩人特奧菲爾·萊納爾托維奇(Teofil Lenartowicz)所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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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托爾德·盧托斯瓦夫斯基在案前,圖源:Lucjan Fogiel / East News
20世紀的作曲家也對聖誕頌歌十分熟悉,包括齊格蒙特·諾斯科夫斯基(Zygmunt Noskowski)和斯坦尼斯瓦夫·涅維奧多姆斯基(Stanisław Niewiadomski)。然而,最有趣的當屬維托爾德·盧托斯瓦夫斯基(Witold Lutosławski)的作品。
盧托斯瓦夫斯基是一位不懈尋求自己的音樂語言的、勇於創新的作曲家,那麼他如何鑽研這些經典的聖誕頌歌呢?當時波蘭音樂出版社的負責人塔德烏什·歐赫萊夫斯基(Tadeusz Ochlewski)向他提出了挑戰,他委託盧托斯瓦夫斯基創作了一系列共12首民謠。盧托斯瓦夫斯基將這份工作描述為“為古老的波蘭聖誕頌歌創作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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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然接受了這項任務,因為聖誕頌歌是我自幼就喜愛的旋律。歐赫萊夫斯基對把這項工作安排給我時,他非常清楚這會導致什麼後果。他並未期待所謂供家庭播放的傳統作品。因此,他毫不意外我的作品集會在第一批聽眾群體中引起爭端。”
維托爾德·盧托斯瓦夫斯基於1946年完成了這項任務。一年後,安娜·什爾明斯卡(Anna Szelmińska,女高音)和揚·霍夫曼(Jan Hoffman,鋼琴伴奏)首次表演了他的系列作品。有人說盧托斯瓦夫斯基的頌歌偏離了傳統,這種評價是片面的。畢竟,作曲家和音樂評論家齊格蒙特·米切爾斯基(Zygmunt Mycielski)曾有理有據地寫道:“似乎有些人一聽到盧托斯瓦夫斯基的頌歌就憤怒得臉色發青。”比如當時的文化部長沃齊米日·索科爾斯基(Włodzimierz Sokorski)甚至曾經想把他推下電車……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盧托斯瓦夫斯基的聖誕頌歌沒有成為官方經典,而且在音樂學校也不受歡迎。可能是因為他的曲子的鋼琴旋律很複雜。主旋律雖與傳統的版本相同,但他的聖誕頌歌充滿了新的色調、變幻和預料之外的聲音。即使是最美麗的頌歌也無法避免單調和相似性,但盧托斯瓦夫斯基的編曲卻向世人展示聖誕頌歌喚醒的強烈情感,並可以作為後續曲調變化的完美開篇。為什麼不讓這樣的頌歌來炒熱平安夜餐桌的氣氛呢?
這種風格在“Bóg się rodzi”(《上帝誕生》)一曲中最為明顯。這是一首感情飽滿的聖誕頌歌,唱詩班通常將其演繹得浮誇且過於傷感。維托爾德·盧托斯瓦夫斯基的版本是如此令人不安和怪異,以至於它可以用作恐怖電影的配樂。
如果你經常聽你最喜歡的頌歌,對每首旋律爛熟於心,同時又害怕失去對這些美妙歌曲的喜愛,我們建議你進行一次新的聖誕音樂之旅!它會讓你的耳朵感到愉悅,而且你能迅速反應出這是哪首頌歌。深入聽聽這些歌曲吧!
作為反抗武器的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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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出版的“Tytus, Romek i A’Tomek”(暫譯:《蒂圖斯、羅梅克和阿托梅克》)漫畫第十七本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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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zisiaj w Londynie, dzisiaj w Londynie, wesoła nowina.
今日有來自倫敦的好消息,來自今日的倫敦。
Tysiąc bombowców, bombowców tysiąc – wraca znad Berlina.
一千架轟炸機,一千架轟炸機,從柏林返途。
Hitler się wścieka, Göring ucieka,
希特勒怒火中燒,戈林堂皇逃竄,
Polacy śpiewają, bombami rzucają: cuda – cuda wyprawiają.
波蘭人唱著歌,扔著炸彈,他們正創造著奇蹟。
這首頌歌的版本數不勝數,甚至著名的漫畫人物泰圖斯(Tytus)、羅梅克(Romek)和阿托梅克(A'Tomek)在穿越回戰爭時期時也曾演唱過。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出現了許多有趣的頌歌,儘管在戰爭的苦難中開玩笑並不容易。頌歌以軍事風格呈現,最好的例子之一是在華沙起義後在普魯斯科夫(Pruszków)附近的特沃洛克(Tworki)為傷員設立的醫院裡寫成的“Żołnierz drogą maszerował”(《在路上前進的士兵》)。一位不知名的女醫生以“Serce w plecaku”(《背包裡的赤誠心》)為曲,自行賦詞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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Żołnierz drogą maszerował,
一名士兵在路上行進,
Poprzez góry, lasy, polem,
穿過山巒、森林和田野,
Pastuszkowie go spotkali,
牧羊人遇見了他,
Do Betleem wiedli społem.
指引他到伯利恆。
A choć był zmęczony bardzo,
儘管他很疲倦,
Ale spieszył się on wielce,
卻也加快了腳步,
Bo w plecaku niósł Dzieciątku
在他的背包裡——帶給新生兒的禮物:
Z Warszawy żołnierskie serce.
來自華沙士兵的赤誠之心。
然而,並不是每個聖誕節都有頌歌為伴。 1940年12月24日,德國人在奧斯威辛集中營的點名場豎起了一棵用電燈裝飾的聖誕樹。他們把因精疲力竭和凍傷而死亡的囚犯的屍體放在聖誕樹下。黨衛軍的營長卡爾·弗里奇(Karl Fritzsch)稱樹下的屍體為“禮物”,並禁止囚犯唱波蘭聖誕頌歌。
被關押在蘇聯勞動改造營的波蘭人也被禁止唱聖誕頌歌。阿爾賓·雅諾哈(Albin Janocha)神父決定在哈薩克斯坦巴爾喀什的一個勞改營裡組織平安夜慶祝活動。除了波蘭人,他的營房還住著立陶宛人、烏克蘭人和愛沙尼亞人。慶祝活動結束後,衛兵將賈諾沙帶到營地當局“Pod opieką Matki Bożej”(暫譯:《在聖母的庇護下》)一書中,雅諾哈回憶了他們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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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思想教育的‘政治部’負責人在等我,審訊就這麼開始了。首先,有人問我在營房裡組織了什麼樣的聚會。看守人說,在營房裡祈禱是被禁止的。當我說道在每個營房張貼的營地總部規定中沒有提到禁止祈禱時,他回答說莫斯科當局顯然……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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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代的切斯瓦夫·聶門(Czesław Niemen),圖源:Marek Karewicz / Forum
只有交換禮物時的古代牧羊人、爭取自由的被監禁的戰士、集中營的囚犯和音樂學校的學生才能唱聖誕頌歌。人們可能會從本篇文章中得出這樣的結論。但這是並不完全正確的,因為聖誕歌曲在娛樂業的地位也舉足輕重。切斯瓦夫·聶門(Czesław Niemen)、查克·貝里(Chuck Berry)、海灘男孩(The Beach Boys)、斯卡多維樂隊(Skaldowie)、伊琳娜·桑托爾(Irena Santor)、厄爾莎·基特(Eartha Kitt),威猛樂隊(Wham!)和 Golec uOrkiestra 樂隊都演唱過聖誕頌歌。
斯卡多維樂隊尤其喜歡唱聖誕頌歌、牧歌和聖誕曲調,他們的演出曲目也有受到聖誕頌歌啟發。由安德烈·齊林斯(Andrzej Zieliński)作曲,沃伊切赫·姆維納爾斯基(Wojciech Młynarski)作詞的“Będzie kolęda”(《頌歌將至》)收錄在他們最暢銷的專輯“Wszystko mi mówi, że mnie ktoś pokochał”(《一切都告訴我,有人愛上了我》)。
當樂隊在1990年代重新組建時,他們錄製了一張名為“Moje Betlejem”(《我的伯利恆》)的專輯,他們甚至在波蘭著名的光明山修道院演出了一個小時專輯中的歌曲。
奇怪的是,無論是主流還是另類,年輕的波蘭藝術家都很少在他們的曲目中加入聖誕頌歌。在西方,“聖誕音樂”是市場重要的一部分。獨立音樂歌手和流行歌星都錄製經典頌歌的新版本,創作新的聖誕曲調或風格相似的曲子。波蘭市場中缺乏這種類型的歌曲是否表明波蘭聖誕節的商業化程度低於西方呢?
來點打擊樂器和阿拉伯節拍!
當代音樂家是如何演繹聖誕頌歌的?
喬治·羅吉維茨(Jerzy Rogiewicz)曾經是克日什托夫·潘德列茨基(Krzysztof Penderecki)的學生,他是一名打擊樂手、電顫琴演奏家和作曲家,以“Jerz Igor”另類樂隊和與作曲家和鋼琴家馬爾欽·馬塞茨基(Marcin Masecki)的合作而聞名。在他的專輯“Kolędy”(《聖誕頌歌》,由 Lado ABC 唱片公司於2018年發行)中,羅吉維茨為打擊樂獨奏改編了經典的聖誕歌曲。這個想法源自於許多年前,他聽他八歲的侄女在鼓上演奏聖誕頌歌。這段經歷感動了他。畢竟,他選擇的樂器與創作旋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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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羅吉維茨和伊戈爾·尼基福羅夫(Igor Nikiforow),專輯“Zimą”(《在冬季》)的宣傳圖,圖源:樂隊宣傳資料
在羅吉維茨的聖誕頌歌中,我們在聽到了發現新音樂的欣喜、創作聖誕旋律的熱情以及如同探索新知識的孩童般的驚愕。老實說,在聽他的錄音時,要找到蘊含在其中的具體頌歌並不容易,但這並沒有消除參與者在這場音樂盛宴中的樂趣。我們只聽到單獨的打擊樂,但它是為了鼓勵共同創作而錄製的。我們甚至不必演奏打擊樂,只需輕敲桌子或用餐具敲擊玻璃杯就足夠了。有些曲目包含搖擺爵士樂或拉格泰姆音樂的迴聲,導致聲音的溢出無法控制。或是反過來,歌曲慢慢地變成了一種不緊不慢、感傷的敘事詩。很好奇那些不熟悉聖誕頌歌傳統的人會如何詮釋這些曲目。
與此同時,芭芭拉·秦嘉·馬耶夫斯卡(Barbara Kinga Majewska)和馬爾欽·馬塞茨基決定用阿拉伯語唱波蘭聖誕頌歌。更具體地說,是用在敘利亞阿勒頗及其鄰近地區使用的方言,翻譯由來自波蘭-敘利亞家庭的莎瑪尼·雅庫布(Szamani Yacoub)負責。專輯的名稱“Taratil'id al-milad”(由 Bôłt Records 唱片公司於2018年發行)的意思是“獻給聖誕的歌曲”。波蘭聖誕歌曲由大調轉為小調,曾經歡快的曲調變成了悲傷的樂曲。馬耶夫斯卡和馬塞茨基的歌曲並不輕快,它們反而更趨近於刺耳的輓歌。最重要的是,這些歌曲提醒我們聖誕頌歌中所吟唱的內容是具有全世界生靈的普遍性的。我們不僅歌頌耶穌的誕生,也歌頌流浪者、即將分娩的孕婦以及飽受飢餓貧窮或寒冷折磨的人們。
芭芭拉·金嘉·馬耶夫斯卡在用阿拉伯語唱歌時有遇到什麼困難嗎?在接受安娜·S·鄧波夫斯卡(Anna S. Dębowska)的採訪時,她講述了這段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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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很長時間練習發音,阿拉伯語的輔音對母語屬於斯拉夫語系的人來說是陌生的,尤其是‘h’。在阿拉伯語中,‘h’自身就有多種發音,而我的發音必須要能讓別人聽清楚。我有一位很棒的老師,就是她翻譯了這六首聖誕頌歌。”
本文章原版為波蘭語,最初寫成於2013年12月,2014年12和2018年12月更新。
作者:菲利普·萊赫(Filip Lech)
譯者:吳霂瑤,2021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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