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導演、偶發藝術表演者、畫家、作家、舞台設計師、戲劇理論家、自己作品中演出的演員、克拉科夫美術學院講師——塔德烏什·康托爾1915年出生在維洛波勒-斯克日恩斯基耶(Wielopole Skrzyńskie),1990年在克拉克夫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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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20世紀戲劇界一位傑出的原創人物和劇團創造者,因其出色的演出而聞名於世。在波蘭,他充當著許多不同的角色,主要活躍在克拉科夫藝術圈並與其保持密切的聯繫(既是情感上也是藝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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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拉科夫時,他作為藝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發揮了關鍵的作用,使藝術圈團結起來。二戰後不久,康托爾與他人共同創立了青年美術家團(Grupa Młodych Plastyków,1945年),然後為使戰前在克拉科夫開展業務的“克拉克夫團”(Grupa Krakowska)學生藝術協會於1957年重新運作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Krzysztofory 畫廊——戰後波蘭展示當代藝術的首批畫廊之一,也是在他的倡議下成立的。此外,康托爾還積極參與組織了1948年克拉克夫第一屆現代藝術展。去世之前,他一直扮演著主導性的輿論形成角色。康托爾在其最後一場演出首映之前與世界告別了。結果證明,戲劇標題命名為:《今天是我的生日》(“Dziś są moje urodziny”)既是無厘頭的,又是具有像徵性的。
康托爾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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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12月17-27日倫敦,名為《昔日的雪花在哪裡? 》克里科特劇團演出的劇照,圖源:Caroline Rose, Riverside Studio,Cricoteka 塔德烏什·康托爾藝術檔案
康托爾在克拉科夫美術學院學習時(1934年至1939年),畫家兼佈景設計師卡羅爾·弗雷奇(Karol Frycz)曾經是他的老師之一。康托爾本人後來在這所大學擔任教師(1948年至1949和1967年至1969間)。在其一生中,他努力想要結合各種類型的藝術活動:他是藝術生活的積極組織者、藝術理論家和實踐者,也是畫家(斑點派的迷戀者和推廣者)。此外,他是波蘭偶發藝術表演最早的創造者之一。然而,最重要的是其結合了作家、導演、佈景設計師和演員的戲劇人身份。
早在納粹佔領波蘭的期間,由康托爾在克拉科夫創建的地下實驗劇團發揮了團結藝術界的作用。 1956年成立的“克里科特2”(“Cricot 2”)劇團作為該地下劇團的延續。劇團名字參考了戰前的前衛藝術戲劇傳統,尤其是由戰後移民國外的畫家約瑟夫·賈雷馬(Józef Jarema)創立的 Cricot 美術員前衛劇團。戲劇作品仍然是康托爾最偉大的成就。其早期作品:受斯坦尼斯瓦夫·維斯皮安斯基(Stanisław Wyspiański)和斯坦尼斯瓦夫·伊格納奇·維特凱維奇【維特卡奇】(Stanisław Ignacy Witkiewicz 【Witkacy】)文本啟發的演出(1963年的《瘋子與修女》/“Wariat i zakonnica”、1972年的《華麗者與邋遢者》/“Nadobnisie i koczkodany”)受到高度讚賞,被認為對此類晦澀難懂的文本的普及做出了重大貢獻。
然而,獲得了世界的認可的主要是康托爾的後期作品,部分是在布魯諾·舒茨 (Bruno Schultz)散文影響下而創作的,部分是參考作者的個人傳記和回憶,從而充滿獨特的氣氛,如(1975年的《死亡課堂》(“Umarła klasa”)、1979年的《昔日的雪花在哪裡?》(“Gdzie są niegdysiejsze śniegi?”)、1980年的《維洛波萊,維洛波萊》(“Wielopole, Wielopole”)、1985年的《讓藝術家都消失吧》(“Niech sczezną artyści”)、1988年的《我再也不回到這裡》(“Nigdy już tu nie powrócę”)和1991年的《今天是我的生日》。無論是使用已存在的文學作品還是自己編寫劇本,康托爾都會準備完整的表演,並對其承擔全部的責任。
他直接參與了許多演出,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起到“司儀”的作用,密切關注情節進展,在必要時進行干預。也就是這樣的滲透著這位藝術家對複雜的、多元文化的波蘭歷史和文化參考的獨特眼光的演出使康托爾成名。康托爾將視覺感知與深刻個人化信息的需求相結合,並成為這類戲劇的守護人。他的許多演出進入了世界戲劇史。
Cricot 2 戲劇中心成立於克拉科夫和佛羅倫薩。後者也負責記錄康托爾其他形式的藝術活動並研究其藝術的接受程度。
康托爾與視覺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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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8日在弗羅茨瓦夫揭開,名為《椅子》的塔德烏什·康托爾雕塑,圖源:Leszek Kotarba / East News
與戲劇作品相反,這位藝術家在其他領域的成就,包括繪畫作品,受到了不同的評估。康托爾對藝術的看法主要源於尋找能夠應對當今挑戰的藝術表現方式的需求。早在1945年,在與米耶齊斯瓦夫·波楞布斯基(Mieczysław Porębski)共同撰寫的“強化現實主義”宣言中,康托爾已經表達了這一點。他呼籲以創作自由的名義來大膽冒險,強調實驗的重要性,強調藝術家需要保持獨立於意識形態和政治壓力(在波蘭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時期,他退出了公共文化生活)。康托爾自己也試圖以自己的方式實施這些假設。他努力了解所有新奇現象,巧妙地吸收對他有用的東西,最後對其進行加工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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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畫家,他長期以來作為一種媒介,傳遞從西歐流向波蘭的藝術趨勢(他於1947年訪問巴黎),因此他自己在這一領域的作品可以說是不完全獨立的。戰後不久,他短暫地繪畫充滿怪誕簡化人影的具像圖畫。畫作的暗色調和粗糙的質地強調了其陰鬱的情緒(如:1944年至1945年創作的“Kompozycja”)。後來在其創作中出現了簡約冷色調的動態隱喻構圖,稍微類似於同一時期創造的馬麗亞·賈雷馬(Maria Jarema)和尤納希·斯特爾內(Jonasz Stern)的作品(1948年的“Ponad-ruchy”)。
50年代後半期,康托爾主要創作以畫筆突然移動繪畫的斑點派風格的作品。此作品以其獨特的方式令人著迷於其視覺方面:斑點、線條和顏色的振動。然而,與此同時,儘管康托爾自己寫道畫作是他內心的“產物”,這一批作品令人感覺,畫家以很實際的態度處理繪畫材料(1957年的“Oahu”)。儘管如此,外國評論家,尤其是當時最有影響力的法國評論家注意到了此作品的獨創性。 50年代末,康托爾還在巴黎多次展示了他的畫作並獲得了成功。
稍後,這位藝術家還創作了許多集合藝術和包裝藝術(emballage)作品。在這些半空間構圖中,康托爾在畫布上所使用的(通常是損壞的)物體,如:信封、袋子、雨傘等使畫作變成浮雕(1965年的“Mr V Prado – Infantka”、1967年的“Emballage”)。畫作中再次出現的人影是扭曲的、簡約的、以像徵性的動態自衛姿勢“隱藏”在雨傘下(1967年的“Ambalaż – przedmioty, postacie”,1967)。於是雨傘,被康托爾特別重視的這一廢棄之物,在無法真正發揮其原來作用時,卻意外地在藝術界重新起到作用了。
70年代和80年代,康托爾的眾多繪畫系列與他同時從事的戲劇活動有著密切的聯繫。例如,在創作1975年首演的《死亡課堂》戲劇時,他也創作了同名的一系列作品。此後,藝術家主要致力於戲劇,只有在其生命的最後幾年,才重新拾起繪畫。他那時創作的作品以突出方式展示使用一種“舞台”姿態的孤獨人物形象。採用冷色調,這一批作品讓人聯想到藝術家的個人經歷(1987年至1988年的“Dalej już nic”系列)。
此外,康托爾參與的許多超戲劇活動預測60年代和70年代影響藝術複調面的其他現象。其中包括 environments(1963年在克拉科夫 Krzysztofory 畫廊組織,名為“Wystawa Popularna”的反展覽)和許多偶發藝術表演(1966年 Krzysztofory 畫廊的《分界線》/“Linia podziału”、1967年奧謝基科沙林露天藝術活動時舉行的《全景海邊偶發演出》/“Panoramiczny happening morski”、1968年華沙 Foksal 畫廊的《信》/“List”、1968年紐倫堡藝術館和1969年華沙 Foksal 畫廊的《倫勃朗的解剖課》/“Lekcja anatomii wg Rembrandta”)。康托爾還迷戀於概念藝術(請參見作為弗羅茨瓦夫’70研討會的一部分設計的《大椅子》/“Wielkie krzesło”)。
克里科特2劇團(Cricot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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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5月2日至4日,華沙 Stodoła 學生俱樂部,名為《昔日的雪花在哪裡? 》克里科特劇團演出,Jerzy Borowski 攝影的圖片,圖源:Cricoteka 塔德烏什·康托爾藝術檔案
康托爾從建構主義、達達主義、非形象繪畫和超現實主義中汲取靈感。他的首批演出:讓·科克托(Jean Cocteau)的《俄耳甫斯》、尤利烏什·斯沃瓦茨基(Juliusz Słowacki)的《巴爾拉迪娜》(“Balladyna”)和斯坦尼斯瓦夫·維斯皮安斯基的《奧德修斯回歸》(“Powrót Odysa”)是在地下劇院創作的,只有在私人公寓才可以觀看。
戰後,康托爾最初擔任舞台設計師,主要為克拉克夫海倫·莫德赫斯卡老劇院(Stary Teatr im. Heleny Modrzejewskiej)創作。直到60年代末,他一直創作的主要是抽象的舞台設計。 1947年的巴黎之行使其個人繪畫概念具體化了。 1957年,康托爾創辦“克拉科夫團”並參加克拉科夫現代藝術大展。噹噹局開始將社會主義現實主義引入藝術時,他停止了作為畫家的任何活動,1949年至1955年期間所創作的畫作直到1955年才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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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對康托爾而言是重要的一年,正是在這一年,由他帶領的一群美術家、評論家和藝術理論家創立了 Cricot 2 劇團。在這裡,康托爾能夠發展和實踐其藝術理念。克里科特2初次公演是維特卡奇的《墨魚》(“Mątwa”)。康托爾巧妙地將作品的崇高修辭與許多物景和咖啡館的瑣碎環境糅合在一起。作品中包含了堪稱康托爾風格經典的元素,如暗示無聲電影的佈景和像人體模特一樣移動的演員。
克里科特2製作的第二部作品,根據劇團成員兼畫家卡奇米日·米庫爾斯基(Kazimierz Mikulski)戲劇而製作的《馬戲》(“Cyrk”)使用了康托爾當時的另一個特色技巧——“包裝”(emballage)。康托爾用黑色袋子緊緊包裹著演員和物品,包裝的目的是剝去他們的任何可識別的形式,因此,讓他們成為難以被區分的物質。
下一步,這位藝術家轉向“非形象戲劇”(teatr informel,1960年至1962年)。這是完全依賴於巧合和物質運動的一種自動化表演。在非形象戲劇裡(維特卡奇的“W małym dworku”,暫譯:《小宮殿裡》),演員們被當成實物來對待,徹底被剝奪個性化。
然而,“非形象戲劇”未能完全使康托爾滿足。他認為,在內部感覺上,這種形式的結合過於微弱,其中有太多的內容可以減少。在其繼續探索之路上,康托爾因此用“零戲劇”(teatr zerowy)取代了“非形象戲劇”(1962年至1964年)。這種戲劇沒有任何行動或事件。這個想法最完整地體現在康托爾克里科特2於1963年上演的《瘋子與修女》(維特凱維奇的另一個作品)中。康托爾不斷拓展著各種傳統戲劇概念的邊界。 1965年,他創造了波蘭首批偶發藝術表演——“Cricotage”和《分界線》。正如康托爾自己承認,偶發藝術表演是他之前戲劇和繪畫活動的一貫延續:
Text
“曾經我一直試圖戰勝舞台,可是現在我已經完全放棄了舞台。也就是說,我已經放棄了與觀眾的關係總是明顯固定在一個地方。在尋找新的定位的過程中,理論上我手裡掌握了生活的全部和現實。”
Author
(来源于:杨·克罗索维奇(Jan Kłossowicz)《塔德乌什·康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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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德烏什·康托爾,《死亡課堂》戲劇導演,克拉科夫,1988年,圖源:Włodzimierz Wasyluk
康托爾對偶發藝術表演的失望,最終導致他重新回到了戲劇。 1972年,他上演了根據維特凱維奇作品改編的戲劇《華麗者與邋遢者》。其戲劇結構吸收了一些偶發藝術表演元素。三年後,在《死亡課堂》中,康托爾進入了他最後的藝術階段,被他稱為“死亡戲劇”。在此階段中,康托爾創作了被認為是他最傑出、最知名的作品:1980年的《維洛波萊,維洛波萊》,1985年的《讓藝術家都消失吧》、1988年的《我再也不回到這裡》以及死後首演,1991年的《今天是我的生日》。這些戲劇中主要的主題包括死亡、逝去和記憶中記載的歷史。死亡戲劇作品借鑒康托爾整部作品中反復出現的“低級現實”概念,即“要求我通過最基礎、最基本、貧窮、被剝奪了尊嚴和威望、毫無防備、往往令人鄙夷的材料來審視和表達某些問題”。 (塔德烏什·康托爾,來源於楊·克羅索維奇著作的《塔德烏什·康托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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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康托爾屬於20世紀下半葉最傑出的波蘭藝術家群體是完全不充分的。對於波蘭藝術而言,他就像約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對於德國藝術,或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對於美國藝術一樣的地位。康托爾是一個完全獨立戲劇視野的創造者,新前衛革命的積極參與者,原創理論家,深深植根於傳統的創新者,反繪畫的畫家,偶發藝術異端分子,具有諷刺意味的概念藝術家,而且這些只不過是他眾多身份的一部分。除此之外,康托爾在戰後波蘭的不知疲憊組織藝術文化活動,是波蘭藝術進展的主要動力。他的偉大與其說是取決於他的作品,不如說是由他自己,由其藝術、其理論和其生活而組成的一個整體來決定。”
Author
(雅羅斯瓦夫·蘇漢 Jarosław Suchan,《塔德烏什·康托爾——不可能》/“Tadeusz Kantor. Niemożliwe”展覽策展人)
作者:馬烏戈扎塔·吉特夫斯卡-維西雅克(Małgorzata Kitowska-Łysiak),盧布林天主教大學藝術史學院藝術理論與藝術學說史系,2002年
譯者:司徒靜(Magdalena Stoszek-Deng),2021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