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尕(Daga)和妲娜(Dana)唱得很好,她們的歌曲也很好聽,但只有參加她們的演唱會才可以體驗到她們樂隊的非凡。她們舞台上所具備的能量和魅力、隨時即興的創作、信手拈來的電子音樂——這一切聽起來很輕鬆,但她們面對複雜的編曲和所提到的政治課題時卻很認真。該樂隊已準備好了與來自遙遠的中國或蒙古的音樂家進行合作,同時,也準備好了對自己所創作的內容的藝術性承擔責任。
開端
1983年3月16日出生於烏克蘭西部的伊万諾-弗蘭科夫斯克(當時屬於蘇聯)的波格妲娜·維妮茨卡(Bogdana Vynnytska)和1983年4月27日出生於波蘭波茲南的妲尕瑪拉·格雷戈羅維奇(Dagmara Gregorowicz)相識於2006年7月。他們一起在克拉科夫攻讀國際夏季爵士學院的聲樂課。格雷戈羅維奇回憶道:
“自我記事以來,我一直在合唱團唱歌,但我父母始終沒有送我去讀音樂學校。我只不過在淋浴或打掃時唱唱歌,僅此而已。那時,我經營著 Voo Voo 樂隊的一個粉絲俱樂部,該樂隊的貝斯手卡里姆·馬爾圖謝維奇(Karim Martusewicz)說服我去參加爵士工作坊。我上的是聲樂課。每個人都演奏了很精彩的獨奏,只有我,閉著眼睛唱了平時在淋浴時所唱的一首歌——‘Summertime’。下課後,妲娜來找我。”
回顧當時的情況,妲娜補充道:
“雖然妲尕當時也許不具備技術基礎,但我沒有必要安慰她。因為她唱得很動人,而且很有想法。這是最關鍵的。”
一年後參加工作坊時,她作為鋼琴家與1988年4月7日出生於琴斯托霍瓦的米科瓦伊·珀斯撇沙爾斯基(Mikołaj Pospieszalski),小提琴手兼低音提琴手一起加入了樂隊。回憶樂隊成立的時刻,妲娜談到:
“那時候,我們只不過是一起玩音樂,彼此要好的人。我先回到利沃夫了,妲尕回到波茲南了,米科瓦伊回到克拉科夫了。 2007年12月,我獲得了為期六個月的波蘭文化部長 Gaude Polonia 獎學金。妲尕當時正好在利沃夫,因此我趕緊跟她分享消息,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面,一起吃喝玩樂,享受生活。她回复說:‘咱們組個樂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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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尕妲娜樂隊,圖源:Ryszard Izydorczak
維妮茨卡來到華沙後,在與格雷戈羅維奇的第一次排練,就準備了七首歌。但據妲娜的回憶,排練也帶來了不少驚喜:
“我們當時確信,世界從未見過如此輝煌的音樂!如此強大、新鮮、獨創!結果,下一次排練時我們根本無法重複任何一段,因為第一次一切都是即興的。我們的天才似乎失踪了。我們不得不想出一些我們能記住並反复演奏的東西。”
兩位歌手在 Voo Voo 樂隊貝斯手馬爾圖謝維奇的鼓勵之下舉辦了第一場音樂會,為1954年的《哥斯拉》影片現場創作背景音樂。她們很快就意識到了需要低音,因此找回了珀斯撇沙爾斯基。起初一切都很難,因為維妮茨卡仍然住在烏克蘭。她回憶說:
“每次去波蘭演出,我都要在邊境呆上兩到八個小時,有一次甚至呆了一整天。”
如今,她們的樂隊已經是個四重奏。來自庫特·艾靈(Kurt Elling)四重奏的芝加哥鼓手小弗蘭克·帕克(Frank Parker Jr.)曾經是他們樂隊成員,如今1988年4月20日出生於塞伊內(Sejny)的巴爾托什·米科瓦伊·納扎茹可(Bartosz Mikołaj Nazaruk)承擔鼓手。這位音樂家首先加入了塞伊內劇院的猶太音樂樂團,後來在卡托維茲音樂學院學習爵士樂,如今也是 Zakopower、Kayah – Transoriental Orchestra、Sztetl 和 Balkan Sevdah 樂隊成員。妲娜評論其才華:
“他打的鼓聲聽起來像交響樂團!”
家庭與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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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尕妲娜樂隊,圖源:Ryszard Izydorczak
妲娜從小就知道她想成為一名音樂家。她的祖父和祖母被流放到濱海邊疆地區並在那裡度過了15年多。她的母親是在那裡出生的。流放回來之後,妲娜的祖父買了一把小提琴和一本教科書,也開始學習彈吉他。家人通常唱搖籃曲給兒童聽,餐桌上唱和弦歌曲。父母送妲娜上音樂學校,音樂高中,最後她畢業於音樂學院作曲系專業。畢業之後,幾年來,她在利沃夫的一所音樂高中工作,教授視唱練耳、音樂理論、樂器研究、聲樂和即興創作。 “現在我主要照顧我的兩歲女兒,她教了我很多”——妲娜強調。
讓妲尕愛上唱歌的人是她的祖母。在廚房做飯時,祖母通常唱20年代和30年代的美妙旋律。妲尕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演員,但在最後一刻她放棄了參加戲劇學校的考試。後來,她與 The Ślub 樂隊一起演唱了幾場音樂會,也出現在2008年托馬仕·葛偉欽斯基(Tomasz Gwinciński)“Klub Samotnych Serc Pułkownika Tesko”的專輯上。正是來自波蘭三連城 yass 先鋒爵士圈子的這位音樂家向她展示了處理語音效果需要的設備。如今,妲尕還將其與其他樂器結合在一起,儘管她聲稱自己不會演奏其中的任何一種。在成立妲尕妲娜樂隊之後,她完成了為期兩年的波茲南切斯瓦夫·捏門(Czesław Niemen)名義的歌唱班。
完成了音樂高中小提琴班之後,米科瓦伊·珀斯撇沙爾斯基從克拉科夫音樂學院畢業。小時候,他在 Arka Noego 樂隊演唱(該樂隊2000年發行的第一張專輯“A gu gu”出乎意料的達到了近百萬張發行量)。除此之外,90年代時“Kolędy Pospieszalskich”(《珀斯撇沙爾斯基家的聖誕歌》)的家庭音樂項目同樣取得了成功。米科瓦伊如此回憶此經歷:
“時至今日,我們一家人每年都聚在一起唱波蘭聖誕歌。我加入過不同的樂隊,但妲尕妲娜是我們完全自己做事的第一個樂隊。我們專注於在音樂上共同成長。不知不覺地,我們已經發行了四張專輯。”
米科瓦伊·珀斯撇沙爾斯基是波蘭爵士樂貝司手、作曲家、編曲人和製作人——馬爾廷·珀斯撇沙爾斯基(Marcin Pospieszalski)和波蘭爵士歌手,莉迪亞·珀斯撇沙爾斯卡(Lidia Pospieszalska)的兒子。除了與妲尕妲娜樂隊一起演奏外,他還是一名編曲者,其作品包括各種單曲和由維托爾德·噶多姆斯基(Witold Gadowski)執導的波蘭電視台“Łowca Smoków”記者係列的開場白。他在 Wilczy Ślad – Piosenki Niezłomnych 樂隊演奏低音提琴和小提琴。三年來,他是 Bester 四重奏的低音提琴手,並與 2TM2,3 共同演出。
關於他們之間的其他共同之處,妲尕談到:
“我們樂隊成員都是基督徒。即使在旅行到最遙遠的地方,比如中國的時候,我們也盡量在周日去教堂做禮拜。”
米科瓦伊補充說:
“我們性格不同,但我們都對他人很敏感,也對優美的音樂敏感。除了利用我們的相同點,我們還試圖利用不同點。”
被問到他家族同一代的成員都從事什麼時,米科瓦伊提起:
“我的表妹巴西亞(Basia)唱歌很棒。她哥哥弗蘭克(Franek)是一位出色的爵士低音提琴手。我的另一個堂兄烏卡什(Łukasz)創作戲劇音樂並正在攻讀弗羅茨瓦夫音樂學院古典鋼琴專業。馬雷克(Marek)是一名薩克斯手,和我一起畢業於克拉科夫音樂學院,正在作為沃伊特克·馬佐勒夫斯基五重奏(Wojtek Mazolewski Quintet)的成員。甚切潘(Szczepan)是一位小號手和戲劇音樂的創作者,平時與 Prusinowski Trio 一起演出(當這個合奏團作為四重奏或五重奏演奏時)。我的兄弟尼科德姆(Nikodem)是鼓手,他加入了 Wilczy Ślad – Piosenki Niezłomnych 項目和我們家族的波蘭聖誕歌項目。他是一位精彩的音樂家。除此之外,在美國還有比我小很多的兩個表親還在讀書——一個拉大提琴,另一個彈鋼琴。寶琳娜(Paulina 或 Pola)現在住在倫敦,與虐待動物的人和企業作鬥爭,但幾年前她也發行了自己的唱片。上述的都是我爸爸親兄弟姊妹的孩子——他有五個兄弟和三個姐妹。除了他之外,卡羅爾(Karol)叔叔、亞內克(Janek)叔叔(如今是一名記者兼音樂家)和馬特烏什(Mateusz)叔叔都以專業的方式從事音樂工作。對了,還有在芝加哥生活多年,活躍於音樂領域的帕威爾(Paweł)叔叔!當然,並不是他們所有的孩子都從事音樂。 ”
波蘭和烏克蘭
妲尕妲娜樂隊的成員來自對共同歷史有著不同看法的兩個鄰國。 “祖父提醒我,要非常小心烏克蘭人,因為他們很可怕”——妲尕說。他出生於什麼地方呢? “他的家鄉是捷爾諾波爾附近的別列佐維齊亞(Березовиця)。童年時,我們的世界觀是由家人塑造的,但後來會開始靠自己積累的經驗判斷事情。大多數烏克蘭人對我而言非常熱情,我生活中的大部分美好事物都歸於與妲娜的相識。”
妲娜強調說:
“烏克蘭與俄羅斯正在發生戰爭。政治家操縱人們,而我們試圖脫離這一點,鼓勵大家更加留心,避免任何極端的反應和做法,繼續做聰明和善良的人,相互關愛。對我們而言,這是最重要的誡命。”
這位烏克蘭藝術家已在波蘭生活很多年並且說,她從未受到過歧視。 “有幾次人家對我說了一些令我非常不舒服的話。例如,最近有一位計程車司機對我在這裡表示非常不滿”——她回憶道。 “但此事也許與我個人無關?不一會兒,另一個計程車司機拉著我,卻很愉快。在烏克蘭,你也會碰到對你非常熱情的人,但也會遇到對你沒有好感的人。波蘭人與我們烏克蘭人非常親近,近年來他們向我們提供了大力支持:既是精神上也是經濟上的、多方面的。中歐國家比其他國家更清楚有可能面臨來自東方的威脅,我說的其實也不是國家層次,而是個別家庭的層次。”
原來,該樂隊通常迴避政治話題,但如今已經不這麼做了。妲尕解釋道:
“2014年4月,我們收到了德國羅伯特·博世基金會的邀請。我們本來要演奏兩個作品,但另一方是提前替我們選好了中立的,愉快的歌曲。”
妲娜補充道:
“一旦我明白了他們的這一操縱,這筆交易對我來說就失去了意義。 2014年,烏克蘭爆發革命。又過了一周,戰爭就開始了,哦,對不起,我應該說克里米亞被吞併了。那麼,在這種特殊時期,在柏林又組織了關於烏克蘭和雙語問題的一場研討會。該問題也正在被政治操縱。我們決定不唱任何歡快的歌曲,而是唱了“Пливе́ ка́ча по Тиси́ні”。這首歌成為基輔遇難者的象徵。現場的人都明顯非常感動。”
妲尕補充道:
“我們不再是使用玩具的一個快樂樂隊,我們在不斷成熟。我們想對傷害我們的事情做出反應。如果我們有話要說,我們不同意保持沉默。有時你不得不以真理的名義拋棄規則。”
旅遊開闊眼界
妲尕妲娜樂隊的音樂通常微妙而細膩,似乎不僅在於即興創作,也為與新的音樂家合作留下空間。當被問起時,樂隊成員共同認為“和新人一起演奏”的機會是旅行最有價值的部分。與“Meridian 68”專輯上出現的藝術家:來自蒙古的 Hasibagen、來自中國的宋昭或與北京的內蒙古北方樂隊的合作就這樣誕生了。
那麼,他們音樂方面的夢想如何?可以選擇的話,他們最想和世界上哪位音樂家一起演奏?最令人驚訝的答案是米科瓦伊的:
“團隊合作能力非常重要。我不願意和一個在任何方面傲慢的音樂家合作。只要是善良的,具有主動性和我們能夠汲取知識和經驗的人,我都願意跟他合作。我不知道我所聽的這些音樂家實際上是什麼樣的人。而且,還有那麼多我不了解的風格……或許是我完全不認識的人,竟然會成為我的一位偉大的老師和導師?”
妲尕妲娜樂隊的成員是參加工作坊而認識的,如今,他們自己也舉辦相似的活動,而且不僅是在波蘭的!在中國時,樂隊為兒童組織了工作坊,讓他們學習 vesnianky(烏克蘭春天歌曲)和波蘭兒童歌曲。旋律、語言,甚至舞蹈——對他們來說都是新的。
專輯、獎項、音樂會
妲尕妲娜樂隊並不是一個純民謠樂隊,從一開始就演奏民歌(“我們想分享我們文化中的優點”)以及自己的歌曲。 “民間音樂與爵士樂或古典音樂一樣是靈感的源泉”——妲娜解釋道——“我們從中只汲取讓我們感動的內容,但,我們的目標是在世界上推廣我們的文化”。
妲尕熱衷的鍵盤和電子樂器從一開始就是妲尕妲娜樂隊聲音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2010年,憑藉其“Maleńka”首張專輯妲尕妲娜獲得了最佳民謠/世界音樂專輯類別的波蘭音樂行業 Fryderyk 獎。 2011年發行的“Dlaczego nie”專輯是第一張專輯更為歌曲性的延續。在2014年發行的“List do Ciebie”專輯中,該樂隊利用了塔杜施·魯熱維奇(Tadeusz Różewicz)哥哥,雅努什·魯熱維奇(Janusz Różewicz)的詩。這位詩人是被蓋世太保射殺的波蘭家鄉軍軍官。在2016年發行的第四張專輯,“Meridian 68”中,來自中國和蒙古的音樂嘉賓將自己的文化加入到烏克蘭和波蘭文化。 2021年,妲尕妲娜發行了“Tobie”——第五張錄音室專輯。據樂隊成員在自己的網站上所寫的,該專輯:
“是出於喚醒善意、與所有人,在消除分歧的情況下日復一日享美好的需求而創作的。這一張專輯的風格豐富性源於在不同國家的遊列,一直在尊重自己根源的同時以開放的態度接受其他音樂世界。民謠旋律、迷幻和復調與爵士樂律動、即興創作和電子舞曲相得益彰。”
妲尕妲娜樂隊演出過的國家包括:阿爾及利亞、奧地利、巴西、保加利亞、中國、捷克、法國、印度尼西亞、韓國、馬來西亞、摩洛哥、摩爾多瓦、德國、羅馬尼亞、塞爾維亞、新加坡、斯洛伐克、瑞典、烏克蘭、匈牙利、英國。該樂隊曾參加過格丁尼亞的 Open’er 音樂節、奧得河畔科斯琴的 Przystanek Woodstock 露天音樂節、北京影響城市之聲、上海世界音樂季、摩洛哥的沙漠民族音樂節、聖保羅的 Virada Cultural 音樂節和捷克的波希米亞爵士樂節音樂和聯合島音樂節。
專輯:
- 2008年 “Wygadana”迷你專輯
- 2010年 “Maleńka”
- 2011年 “Dlaczego nie”
- 2014年 “List do Ciebie”
- 2016年 “Meridian 68”
- 2021年 “Tobie”
譯者:司徒靜(Magdalena Stoszek-Deng),2023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