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蒙特·奥古斯特:时尚达人
当我们以19世纪的感伤眼光来打量齐格蒙特·奥古斯特时,这位君主通常被描绘为一位耽于享乐的统治者。他与芭芭拉·拉齐维乌的地下恋情是整个国家的丑闻。而这位女士在其死后的几个世纪仍被与引发了特洛伊战争的海伦相提并论。然而,当我们将关注点放到齐格蒙特·奥古斯特的衣橱而非壁龛时,这位国王的形象则变得有趣起来。
2021年2月,一件盔甲从匈牙利送到瓦维尔皇家城堡。这是斐迪南一世为时年13岁的齐格蒙特·奥古斯特(Zygmunt August)订购的,为庆祝这位波兰王子与他女儿伊丽莎白(Elżbieta Habsburżanka)的订婚。不论是这位波兰王位上最后一位雅盖隆,还是其同时代人,他们曾穿在身上的耀眼服装都值得近距离一看。
15世纪和16世纪之交,既是雅盖隆王朝权力的顶峰,也是中世纪晚期文化转变为文艺复兴文化的时刻。被誉为“意大利以外最纯净的文艺复兴建筑”的瓦维尔主教座堂南端的齐格蒙特礼拜堂(Kaplica Zygmuntowska,又译:西吉斯蒙德小教堂)在此刻建成,波兰语文学奠基者扬·科哈诺夫斯基(Jan Kochanowski)和米科瓦伊·雷伊(Mikołaj Rej)以及天文学家尼古拉·哥白尼(Mikołaj Kopernik)也活跃在这个时期。在此期间,时尚潮流也定会更迭。虽然15世纪和16世纪之交的衣物素材遗存不多,但却有许多图像材料,如木板画、插图和版画供我们参考。文献资料也同样不少:库存清单、编年史、遗嘱和宫廷账目。在雅盖隆王朝末代统治者的遗嘱中,我们发现了大量的服饰收藏。而在那些有机会一睹皇家收藏的珠宝、盔甲和其他文艺复兴时期工艺品的人的叙述中出现了一座宝库的形象,即便是印第安纳·琼斯也很可能跪倒在其奢华前。
文艺复兴时期国王的花花公子形象是由欧根纽斯·戈温比奥夫斯基(Eugeniusz Gołębiowski)在名为“Zygmunt August: Żywot ostatniego z Jagiellonów”(暂译:《齐格蒙特·奥古斯特:末代雅盖隆君主的生平》)的传记中杜撰的:
Text
“齐格蒙特·奥古斯特并不热衷于阅读,他对学习的热情没有被唤醒,但他却喜欢在图书馆里呆上几个小时浏览书籍,欣赏书本精美的装订、镀金、印刷、图案和皮革浮雕。他从书本中发掘乐趣就如同他对珠宝、女人和马匹感到愉悦。”
Picture display
standardowy [760 px]
齐格蒙特·奥古斯特的肖像,卢卡斯·克拉纳赫工作室于1555年前后绘制,图源:Wikimedia Commons
然而,这些珍宝是用何种布料如何缝制而成的呢?克拉科夫自十三世纪起便一直是重要的纺织品贸易中心。毕竟,纺织会馆(sukiennice)至今仍是克拉科夫老城广场的中心点这一现象不是平白无故形成的。然而,在距纺织会馆不远处的皇家宫廷中,波兰布料并未受到高度重视——这些材料仅被用于为下等宫廷仆人、警卫或马车夫缝制丧兜帽或服装。
在那时,王室家族和朝臣们更喜爱佛罗伦萨布料,其进口始于卡齐米日四世·雅盖隆契克(Kazimierz IV Jagiellończyk)时代。除此之外,比利时、英国和佛兰芒出产的布料也同样深受欢迎。在齐格蒙特·奥古斯特以及他父亲齐格蒙特一世(Zygmunt I Stary)当政时,一种名为“luński”的布料被广泛使用——其名称很可能由伦敦一词扭曲演化而来。这种布料被用来为王室子孙、厨师、长笛手、鼓手、小鬼和侍童缝制衣服。
虽然羊毛布料非常适用于日常服装,但在正式的公开场合出面则需要更为庄重的服饰——最好是由丝绸和黄金制成。多亏了意大利商人,各式各样的金丝银线被送往宫廷。例如表层由金、银、丝绸制成的多线多层织物,以及由丝绸穿插金属线制成的锦缎织物。不仅来自西方的面料经由意大利商人之手运向宫廷,有时他们还会向瓦维尔城堡运送产自中国的面料。土耳其和波斯织物也由亚美尼亚商人交付给宫廷。关于起源和编织手法各异的特定种类的丝绸,我们可以在史料文献中找到一系列术语,例如 tabin、kamcha 或 kitajka。
Picture display
standardowy [760 px]
斯坦尼斯瓦夫·萨莫斯特泽尔尼克(Stanisław Samostrzelnik),《圣斯塔尼斯劳斯》,来自《格涅兹诺大主教的生活记述》的微型画,齐格蒙特一世崇拜穿着代表性外套的圣徒,图源:Wikimedia Commons
单单用于描述服装种类的词汇同样丰富繁多。其中包括古代服饰,例如丘尼卡(波兰语:tunika)——几个世纪以来一直被描述为一件裁剪简单的套头衫,但在15世纪后期起逐渐退出历史舞台。Pallium 或 chlamys 指的是用半圆形织物剪裁而成的外套,没有袖口,人们通常用胸针将其扣在身前。当长款束腰外衣(tunika)开始消失时,广受欢迎的 szuba 取代了其地位——这种服饰前襟敞开,带有袖子的衬有毛皮大衣。男人、女人和孩童穿着的 szuba 款式各异。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演变为 delia。Delia 的普及离不开斯特凡·巴托里(Stefan Batory)国王的功劳——它款式修长,顶部合身,底部呈喇叭形,上扣几个纽扣。这些服装都有各自不同的版本,其中一些灵感来自东方,特别是土耳其时尚,如受到其影响名为 ferezja、torłop 和 dołoman 的服装。
购置为各种场合制造服装与装潢所需的布料的单次开销就可达数千弗罗林,例如当为王朝成员举办葬礼时,则需要为整个宫廷提供黑色服饰。宫廷对奢华面料和服饰的痴迷与热爱是当代时尚领潮者做梦也想不到的——但这份心情同时也伴随着对服装的精心呵护。史料中不仅记载有一次次的购买证明,还提到了王室长袍的修理。
Picture display
standardowy [760 px]
金貂头,约1550-1559年,翁布里亚,沃尔特斯艺术博物馆的藏品,巴尔的摩
如果要我们选择一处对宫廷时尚发展最为至关重要的地点,答案并不会是意大利、法国、德国、匈牙利或土耳其的城市,而是立陶宛的原始森林。毕竟,那里就是用于制作几乎所有外衣的动物毛皮的来源地。它们在所有雅盖隆王朝的君主的宫廷中都同等重要,尽管卡齐米日四世·雅盖隆契克似乎是一个特别的皮草爱好者,他雇用的毛皮裁缝的数量几乎和裁缝一样多。昂贵的皮草也是雅盖隆家族新婚女性嫁妆的关键元素之一。
衬有貂皮和睡鼠绒毛的皇室斗篷是整个欧洲统治者的服饰元素。然而,皮草在波兰流行的部分原因是凉爽的气候,其普及程度远不仅限于宫廷本身,皮草贸易自中世纪以来就是经济领域的重要分支。从手套到裤子,几乎所有服装都衬有毛皮。穿着毛皮是如此普遍,以至于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构成地位象征。毛皮的等级和价值取决于其类型、动物的种类、绒毛的质量和厚度。因此,人们对赝品毛皮的制作进行了惊人的尝试。一块松鼠毛皮的碎片被保存至今,来自托伦的两位雄心勃勃的毛皮裁缝试图将其“改造”成黑貂皮。
Picture display
standardowy [760 px]
电影《芭芭拉·拉齐维乌的墓志铭》的剧照,由雅努什·马耶夫斯基(Janusz Majewski)执导,拍摄于1982年,图源:Jan Górski / WFDiF 制片厂/波兰国家电影资料馆
松鼠、狐狸、狼、貂、兔子、猞猁、河狸——上述的每一种毛茸茸的哺乳动物几乎都有成为衣领、装衬或 szuba 衬垫的风险。我们能在有关齐格蒙特·奥古斯特收集动物皮草的史料中找到一座真正的亡者动物园——在其中一张王室衣装清单中,光是标题部分就提到了“黑貂的身体部分——头、腿、尾巴和其他动物的毛皮如豹子、狼獾、猞猁、狼和黑狐狸”。据说齐格蒙特二世的母亲博娜王后(Bona Sforza)特别热衷于海狸皮草,因为它们不易掉毛。如果哈布斯堡王朝的外交官西吉斯蒙德·冯·赫伯斯坦(Siegmund von Herberstein)的说辞可信,波兰和东欧的人们甚至会使用家猫的毛皮来制作皮大衣——家养动物、猎获物、食用动物和制衣动物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
动物毛皮也被戴在肩上或缠在腰间。因此,一些用动物制成的皮草变成了珠宝和毛皮结合的混合制品。在博娜王后的收藏品中发现了“一只由两只单独的黑貂缝制而成的黑貂,它有着金色的头部和四只金色的爪子,上面装饰着珠宝”。一件外套可能是由十几只白貂或二千多只睡鼠的生命制成的——这是一种老鼠大小的毛茸茸的啮齿动物,背部呈灰色,腹部为亮白色。几百年后,因宫廷时尚而丧生的睡鼠们的遥远后代在波兰被物种保护法所覆盖,在几个它们曾灭绝的地方,睡鼠被重新引入。
Picture display
standardowy [760 px]
斯特凡·巴托里的肖像,由马丁·科伯(Martin Kober)绘制于1583年,图源:Wikimedia Commons
波兰衣橱里丰富的皮草同样吸引了来自国外客人的目光。蒂齐亚诺的堂兄,画家和雕刻师切萨雷·韦切利奥(Cesare Vecellio)指出:波兰的服饰,尤其是女装,从头部饰品到连衣裙再到大衣,全都衬有毛皮。韦切利奥还发现波兰男人穿着“形状非常怪异的鞋子……鞋底的跟部有一个铁环,以确保他们可以安全地站在冰面上,这也是他们在鞋底安置铆钉的原因”。对于这位出身意大利半岛的作者来说,波兰就像是一块冰封的寒冷土地。在抵达立陶宛公国后,博娜本人在写给费拉拉公爵的信件中将波兰描述为“北方的极境”。
本土的时尚特点是本土作家最关心的问题。在齐格蒙特·奥古斯特统治期间,宫廷时尚变得愈发国际化,其中包含来自东方和西方元素的影响。在齐格蒙特·奥古斯特的宫廷中,黑色变得越来越流行——这是西班牙时尚的常见元素。哈布斯堡王朝也同样热衷于黑色,这种颜色通常代表着优雅、严肃和禁欲主义,后来则被永久地与反宗教改革服饰联系在一起。波兰对文艺复兴时尚的色彩贡献包括从波兰胭脂虫(一种当地的半翅目昆虫)中制造出的一种带有深红色色调的红色染料。这种染料是波兰最重要的出口商品之一。
始于16世纪初的迅捷的时尚变迁常常遭到文人群体的抵制。作家和历史学家马尔钦·克罗梅尔(Marcin Kromer)咒骂背离波兰传统而支持西方趋势的行为;扬·科哈诺夫斯基认为 delia 的裁剪风格怪异,对其不满;诗人克莱门斯·雅尼茨基(Klemens Janicki)则发表了文章“Dialog o pstrokaciznie i zmienności polskich strojów”(暂译:《关于波兰服饰的混杂性和变化性的对话》)。另一方面,来自斯乌皮察的扬(Jan ze Słupicy)得出了一个牵强附会的结论,他将波兰对西方时尚的模仿归咎于其军事方面的羸弱。卢卡什·古尔尼茨基(Łukasz Górnicki)在此期间撰写了“Dworzanin”(暂译:《波兰廷臣》)一书,该作品改编自巴尔达萨雷·卡斯蒂廖内(Baldassarre Castiglione)著名的《廷臣论》。书中引用了波兰的兄弟国家匈牙利的例子,清楚地表达了类似的警告:“当匈牙利人穿上土耳其服装时,便与死亡无异”。
同样,米科瓦伊·雷伊坚信,既然波兰人不是鹅,除了拥有自己的语言外,他们还应有自己的衣服。“波兰人被画为一个手持剪刀的赤裸人,在他面前放一块布,让他随心裁剪吧。”——雷伊讥讽道。我们可以在其他文化中找到相同的讽刺主题,如在德国的著作中:一位手持一包材料和一把剪刀的裸身贵族,暗示时尚变化的速度远超于肖像的完成。显然,反对文艺复兴时尚风潮的战线是国际化的。
事实上,想要回归到只有纯粹的本土传统时尚的时代是很困难的——对理想本土性的设想与往常一样,一旦遭遇现实便成了痴人说梦。国际文化交流不同程度地一直进行,在服装风格领域也是如此。瓦迪斯瓦夫二世·雅盖沃国王(Władysław II Jagiełło)的画像展现了他的穿着,例如)名为 pourpoint 的男式紧身上衣,其富有异域风韵的名字本身就揭示了它的出处。实际上,波兰民族服饰的历史于齐格蒙特·奥古斯特统治时期方才开始。16世纪是 żupan 流行的时期。这是一种窄袖长裙,胸前的纽扣直扣至脖颈处,它与带有毛皮领口和开衩袖口的 delia 相结合,成就了伟大事业并成为波兰民族服饰的重要元素。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传统服装是于该世纪末在匈牙利和立陶宛-罗斯时尚的强烈影响下发展起来的。
西方对波兰服装的看法通常带有一丝东方主义色彩。在齐格蒙特一世前往那不勒斯,迎接其未婚妻博娜·斯福尔扎的远征期间,意大利作家对雅盖隆游行列队的辉煌显赫表示赞赏,但也有人认为它过于炫耀“野蛮的”风格,与当地的优雅相悖。这份钦佩也可能与异国情调有关——“东方”的辉煌在波兰服饰中得到了体现。
在将目光投向本土文化东方化的同时,这份国际主义中所产生问题同样值得铭记。尽管波立联邦从未成为海外殖民帝国,但本土时尚的国际主义确实有其阴暗面。不只有镶有珍珠的锦缎面料可以体现财富,宫廷官员也能做到这一点——1529年,大法官克日什托夫·希德沃维茨奇(Krzysztof Szydłowiecki)请求从不久前被欧洲人“发现”的美洲大陆送来一名原住民。此外,不管是伊丽莎白的黑人马车夫还是斯特凡·巴托利朝中的埃塞俄比亚人都是这宫廷里的“异国情调”的附属品。
Picture display
standardowy [760 px]
芭芭拉·拉齐维乌,1553年前后在小卢卡斯·克拉纳赫工作室制作的微型模型,图源:恰尔托雷斯基博物馆
16世纪初,服装富有越来越高的信息价值。它不仅传达社会阶级、财富程度,还传达政治和宗教观点。在当时的文学作品中,对衣着的评论与对社会道德状况的评论密不可分,行径奢侈和追求新奇意味着道德的崩塌。因此,禁令与从礼仪中产生的命令同等重要。根据所谓的禁奢侈令(leges sumptuariae),市民被全面禁止模仿宫廷服饰。甚至连手套也彰显着佩戴者的地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贵族才被允许佩戴带有手指的手套。在宫廷内,正如有远见的齐格蒙特·奥古斯特的笔记所证明的那样,这种手套有着令人惊讶的实际应用。不仅可以抵御低温,还能防止例如藏在戒指里的毒药走私。
这项规定本身并不新奇——早在古罗马,社会地位就决定了穿着样式。然而,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波兰,这些规定变得非常详细——特殊的社会阶层和职业群体有权获得特定类型的服装,如鞋子、珠宝或手套等的细节区分——这些规定也在不停地更新,因为它们总是被臭名昭著地不断打破。在彼得·泽比立托夫斯基(Piotr Zbylitowski)于1600年撰写的“Rozmowa szlachcica polskiego z cudzoziemcem”(暂译:《波兰贵族与外国人的对话》)一书中,名义上的贵族抱怨道:对着装的模仿导致无法区分不同社会阶层的代表。服装中明确的阶级划分的存在多少引发了它们对规则的打破,因为华丽的服装至少可以给人以一种社会进步的假象。
在宫廷中,着装还可以传递许多其他微妙的信息。在博娜王后与齐格蒙特一世的婚礼和加冕仪式上,王后身穿一件产自威尼斯的绿松石缎制成的连衣裙,上面缝有金色的蜂巢形饰物,头戴天蓝色贝雷帽,上面装饰着相同的图案。那些蜂巢并不是怪异的装饰主题,而是为了象征未来王后的勤奋和她管理王国的能力。这种配色强调了她的王室血统,与斯福尔扎家族徽章中龙的颜色有关。
除了服装,珠宝也可以传达特定的信息。安娜·雅盖隆卡(Anna Jagiellonka)入葬时穿着的长裙上别着一枚心形胸针,上面刻有她已故丈夫斯特凡·巴托里的肖像,象征着夫妻二人的感情。将刻有首字母的宝石作为礼物送给亲属或佩戴以纪念逝者,都可以发挥类似的作用。当然,珠宝通常带有更直白的信息——统治者的权力和财富。雅盖隆的王室成员们佩戴的贝雷帽上装饰有钻石、珍珠、红宝石和绿宝石,其奢华程度可与植入小乌兹前额中的那颗钻石相媲美。
截止到1562年,齐格蒙特·奥古斯特仅在珠宝上就花费了大约50万斯库多,超过了国库的年收入。多亏了这些珠宝,他成功让来访的教宗使节贝纳德·邦乔瓦尼(Bernard Bongiovanni)眼花缭乱(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博娜以前收集的珠宝)。这位梵蒂冈特使指出:
Text
“君王陛下拥有众多精美的盔甲,其中有四件简直是无与伦比,尤其是一件银制的,上面精美雕刻着他的祖先们在莫斯科取得胜利的场面……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有一张大桌子,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桌子上面摆放着十六台棺材,每一台长二肘,宽一肘半,嵌满了珠宝……。无论是在威尼斯、罗马,还是在任何皇家宝库中,我都没有见过任何可以与波兰国王的财富相提并论的事物。”
雅盖隆王朝的最后一位男性代表将他的财富分配给他的姐妹:索菲亚(Zofia Jagiellonka)、安娜和卡塔日娜(Katarzyna Jagiellonka)。尽管君主本人长期以来都计划让他的收藏品成为整个国家的财产,在遗嘱中他写道:“我们的敌人——死亡,无人能从中幸免。三姐妹的生命终有一天也会燃尽”。然而,这份财富的最终命运却是风雨飘摇,财宝最终被雅盖隆的继任者们吞噬殆尽。正如历史学家乌尔苏拉·博尔科夫斯卡(Urszula Borkowska)所写:
Text
“降临在国库的真正浩劫最终是由瓦萨家族一手造成的,他们在未被授权的情况下擅自私吞了国库中最珍贵的珠宝。为满足他们自己和妻子的私欲,而扬·卡齐米日(Jan Kazimierz),则是为了他在法国的女友。虽然从法令上来讲,国库是禁止开启的,但他们还是能够设法潜入。下议院在某次清点国库时发现了这个漏洞。扬·卡齐米日甚至在退位后被起诉,罪名是非法典当大量无价珠宝并带走其他珍宝,以及挪用和私藏挂毯。”
然而,即便是在文艺复兴时期的黄金时代,有时也需要应用“少即是多”的规则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齐格蒙特·奥古斯特深谙此道,芭芭拉·拉齐维乌(Barbara Radziwiłówna)从立陶宛抵达波兰时的场面就证明了这一点。这是由国王策划的,意在遏制汹涌而来的丑闻。齐格蒙特一世去世后不久,芭芭拉首先在立陶宛与齐格蒙特·奥古斯特秘密结婚。进入波兰时,她身着一袭黑衣。服装采用相对朴素的意大利面料而非珍贵的绫罗绸缎。这副对哀悼表示尊重的态度旨在为芭芭拉·拉齐维乌平添好名声,使她在旁人眼里像是一位庄严的贵妇,有关她滥交的谣言不攻自破。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齐格蒙特·奥古斯特直到生命尽头都仍保持着注重服饰的这个习惯。他虽然吩咐过不需要特别奢华的葬礼,但却对其他细节十分在意——哪怕是在临终前,他也还在担心有没有为他准备好葬礼所需的红布。
(它曾是。)
作者:彼得·波利希特(Piotr Policht),2021年4月8日
译者:吴霂瑶,2022年3月
[{"nid":"34843","uuid":"84b38f8d-e0a3-41c4-bb39-a85ff4daf903","type":"article","langcode":"zh-hans","field_event_date":"","title":"\u6ce2\u5170\u6700\u6709\u5f71\u54cd\u529b\u5bfc\u6f14\u514b\u65e5\u4ec0\u6258\u592b\u00b7\u57fa\u8036\u65af\u6d1b\u592b\u65af\u57fa\u7684\u5947\u95fb\u5f02\u4e8b","field_introduction":"\u4ece\u7ae5\u5e74\u65f6\u68a6\u60f3\u6210\u4e3a\u70e7\u706b\u5de5\u4eba\uff0c\u5230\u9047\u5230\u5176\u672a\u6765\u59bb\u5b50\u7684\u573a\u666f\u4ee5\u53ca\u5bf9\u706b\u8f66\u7ad9\u7684\u75f4\u8ff7\uff1a\u8fd9\u91cc\u4e3a\u4f60\u4ecb\u7ecd\u6ce2\u5170\u5bfc\u6f14\u5927\u5e08\u2014\u2014\u514b\u65e5\u4ec0\u6258\u592b\u00b7\u57fa\u8036\u65af\u6d1b\u592b\u65af\u57fa\u9c9c\u4e3a\u4eba\u77e5\u7684\u6545\u4e8b\u3002\r\n","field_summary":"\u4ece\u7ae5\u5e74\u65f6\u68a6\u60f3\u6210\u4e3a\u70e7\u706b\u5de5\u4eba\uff0c\u5230\u9047\u5230\u5176\u672a\u6765\u59bb\u5b50\u7684\u573a\u666f\u4ee5\u53ca\u5bf9\u706b\u8f66\u7ad9\u7684\u75f4\u8ff7\uff1a\u8fd9\u91cc\u4e3a\u4f60\u4ecb\u7ecd\u6ce2\u5170\u5bfc\u6f14\u5927\u5e08\u2014\u2014\u514b\u65e5\u4ec0\u6258\u592b\u00b7\u57fa\u8036\u65af\u6d1b\u592b\u65af\u57fa\u9c9c\u4e3a\u4eba\u77e5\u7684\u6545\u4e8b\u3002","topics_data":"a:2:{i:0;a:3:{s:3:\u0022tid\u0022;s:5:\u002259606\u0022;s:4:\u0022name\u0022;s:7:\u0022#\u7535\u5f71\u0022;s:4:\u0022path\u0022;a:2:{s:5:\u0022alias\u0022;s:15:\u0022\/topic\/dianying\u0022;s:8:\u0022langcode\u0022;s:7:\u0022zh-hans\u0022;}}i:1;a:3:{s:3:\u0022tid\u0022;s:5:\u002259614\u0022;s:4:\u0022name\u0022;s:5:\u0022#asia\u0022;s:4:\u0022path\u0022;a:2:{s:5:\u0022alias\u0022;s:11:\u0022\/topic\/asia\u0022;s:8:\u0022langcode\u0022;s:7:\u0022zh-hans\u0022;}}}","field_cover_display":"default","image_title":"","image_alt":"","image_360_auto":"\/sites\/default\/files\/styles\/360_auto\/public\/field\/image\/kieslowski_krzysztof_portret_en_1_2766894.jpg?itok=5_li5AcR","image_260_auto":"\/sites\/default\/files\/styles\/260_auto_cover\/public\/field\/image\/kieslowski_krzysztof_portret_en_1_2766894.jpg?itok=Vc1RHgTQ","image_560_auto":"\/sites\/default\/files\/styles\/560_auto\/public\/field\/image\/kieslowski_krzysztof_portret_en_1_2766894.jpg?itok=-yryqvyN","image_860_auto":"\/sites\/default\/files\/styles\/860_auto\/public\/field\/image\/kieslowski_krzysztof_portret_en_1_2766894.jpg?itok=nheYNfGr","image_1160_auto":"\/sites\/default\/files\/styles\/1160_auto\/public\/field\/image\/kieslowski_krzysztof_portret_en_1_2766894.jpg?itok=2NJbIMf_","field_video_media":"","field_media_video_file":"","field_media_video_embed":"","field_gallery_pictures":"","field_duration":"","cover_height":"249","cover_width":"440","cover_ratio_percent":"56.5909","path":"zh-hans\/node\/34843","path_node":"\/zh-hans\/node\/34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