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设计:萨尔马提亚人的生活方式
斯拉夫人起源于古代萨尔马提亚人是波兰文化中最重要的神话之一。它不仅影响了国家的政治局势,在文化、艺术和日常生活方面也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萨尔马提亚主义是17世纪波兰文化中最具主导地位的一种思想潮流和意识形态,尽管它在16世纪中叶就已发挥其作用,并实际上一直持续到18世纪下半叶。巴洛克文化的研究者马里乌斯·卡波维奇(Mariusz Karpowicz)在他的著作“Sztuka oświeconego sarmatyzmu”(暂译:《启蒙的萨尔马提亚主义艺术》)中写道:
“在波兰,萨尔马提亚传说是民族意识的觉醒,以及渴望在欧洲国家中为自身找到一处有价值的立足之地的象征。古代作家称赞他们的英勇,歌颂萨尔马提亚人那侠义与英雄般的事迹。这些事迹完全满足了人们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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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克尔内利·石勒格尔(Korneli Szlegel)的画作,图中描绘了在户外跳着波洛涅兹舞的波兰贵族们,图源:Wikimedia / CC
在启蒙时代,于古代民族中寻找“根”这一行为对自身民族身份的构建来说是典型的。同一时期,类似的现象也曾出现在法国、德国、瑞典等地。这种能够追溯到遥远过去的谱系使社群间紧密相连,并突出其高贵。如今回看历史,我们知道萨尔马提亚主义的意识形态并没有将波兰引领向光明的未来,波兰贵族对自由的错误理解导致了国家被瓜分的惨剧。然而,那个时期的人们在艺术、建筑和设计领域所创造出的趋势却是巴洛克文化中的重要元素。
波兰贵族是如何成为萨尔马提亚人的?
萨尔马提亚人是一个古老的游牧民族,据学者称,他们在公元前4世纪和公元前3世纪居住在如今的伊朗地区。公元前1世纪时,骁勇善战的萨尔马提亚人便已征服多瑙河流域的土地并与罗马帝国作战。波兰贵族自称从其古老的祖先处所继承的正是这种英勇善战的态度和对自由的热爱,这继而成为了萨尔马提亚主义意识形态的基础。
罗曼·科日维(Roman Krzywy)在由华沙扬三世·索别斯基维拉诺夫宫博物馆编制出版的“Kultura sarmacka”(暂译:《萨尔马提亚文化》)中写道:
“萨尔马提亚神话是基于前启蒙运动时期特有的对过去的态度。那个有着骑士风度的祖先们所处的时代是个神圣的时期,是一个人们应当在世间寻求模范或适用法律的时代。当下的种种扭曲只能通过回归理想状态来纠正,而不是靠创新。这也适用于这些祖先完美体现的道德和个人态度。”
然而,这一教条发生了演变:最初它主要是关于尊重祖国,了解与维护国家传统,即便是通过武力。萨尔马提亚学说早期并不与容忍和尊重波兰立陶宛联邦的多民族性相矛盾,它甚至为多元化国家的融合服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面对如瑞典大洪水时代这种重大事件时,波兰萨尔马提亚人开始闭关锁国,成为一个仇外者与偏执者,更愿意沉浸宫廷中那片与世界隔绝开来的小天地。正是在那时,萨尔马提亚文化转为赞美处于自然与家庭怀抱中的地主生活的优势,而置国家和政治事务于不顾。
萨尔马提亚人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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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马提亚人可以是中产贵族,也可以比国王还富有。前者通常有一座木制庄园,位于他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地段。后者则有能力修筑一座壮观的豪宅。例如,位于今日乌克兰皮德吉尔齐(波兰语:Podhorce,乌克兰语:Підгірці)的科涅茨波尔斯基(Koniecpolski)城堡,位于维希尼奇(Wiśnicz)的卢博米尔斯基(Lubomirski)城堡以及位于乌亚兹德(Ujazd)由克日什托夫·奥索林斯基(Krzysztof Ossoliński)修筑的的库兹托波尔(Krzyżtopór)城堡。它们如同精心设计的舞台布景,强调着其主人的重要社会地位。这些建筑物不再具备任何防御功能,仅具有装饰性,但同时又富有纪念意义。萨尔马提亚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波兰建筑的变化发展负有责任。防御性住宅转变为宫殿,堡垒变成了花园露台,这意味着波兰踏入了巴洛克式建筑的大门。
萨尔马提亚人的其他建筑作品
创立基金会是高等贵族家庭活动的重要元素之一。萨尔马提亚人视自己为非常虔诚的教徒,因而他们非常乐意出资建筑教堂。多亏了这些富裕的贵族,如今的我们才得以欣赏众多巴洛克式建筑与设计的无价之宝。
在那个时期声势浩大的资助活动之中,位于维尔纽斯的圣伯多禄圣保禄教堂可谓是数一数二,其宏伟的规模与奢华的内饰都令人不可忽视。教堂的资助者是立陶宛的贵族米哈尔·卡齐米日·帕茨(Michał Kazimierz Pac)。而规模稍小的位于蒂科钦(Tykocin)的圣三一教堂也是榜上有名。扬·克莱门斯·布拉尼茨基(Jan Klemens Branicki)不仅资助了教堂的修建,而且还资助建造了波兰最早的世俗纪念碑之一,即矗立在教堂前广场上的斯特凡·恰尔涅茨基(Stefan Czarniecki)将军的雕像。17世纪80年代,斯坦尼斯瓦夫·赫拉克留什·卢博米尔斯基(Stanisław Herakliusz Lubomirski)资助修建了位于切尔尼亚科夫(Czerniaków)的圣安东尼教堂,这是泰尔曼·范·加姆伦(Tylman von Gameren)的杰出之作,规模不大,却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萨尔马提亚人如何穿着?
学者称萨尔马提亚文化为一种混合文化,因为它是受到了东西双方影响的不同寻常的混合体。这种融合在作为社会群体身份重要象征的萨尔马提亚服饰中最为显见。萨尔马提亚风的时尚潮流在17和18世纪之交时达到顶峰。当时,来自土耳其的装饰品和武器变得流行,许是因为它们使人联想到在维也纳战争中赢取的战利品。
在上文提到的“Kultura sarmacka”一书中,雅罗斯瓦夫·杜曼诺夫斯基(Jarosław Dumanowski)写道:
“在土耳其战争期间,穿着 kontusz 的萨尔马提亚人的形象含有与捍卫信仰和骑士价值观相关的特殊含义。”
真正的萨尔马提亚人身着 żupan,这是一种长长的纽扣式长袍,款式像连衣裙。Żupan 通常由羊毛布制成,节日期间穿着的则使用丝绸或锦缎。17世纪中叶,萨尔马提亚人开始在 żupan 外披上 kontusz,它类似大衣或背心,长袖自肘部剪下,并用装饰性的波兰式长袍腰带系住。
Ferezja 也是萨尔马提亚服饰的一种,长度及地的长裙由色彩鲜艳的布料缝制而成。Delia 同样是萨尔马提亚服饰中重要的一份子,羊毛制成的宽松开衫长袍,上半身稍微紧,萨尔马提亚人将其套在 żupan 外面,或是附上毛皮作为外套穿戴。
波兰式长袍腰带——萨尔马提亚人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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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马提亚式长袍(kontusz),克拉科夫国家博物馆,图源:Mariusz Makowski / Forum
波兰式长袍腰带是从土耳其和波斯流入波兰的。起初只有自当地运来的现货,后来腰带制造厂在波兰建立。最有名的制造厂在斯卢茨克(Słuck)和科贝乌卡(Kobyłka),这些工厂被称为 persjarnia。
一条典型的波兰式长袍腰带宽40厘米,长3到4.5米,贵族甚至可以将其在腰上缠绕好几圈。腰带通常由丝绸制成,并饰有刺绣或金银丝线。波兰式长袍腰带上的装饰品质彰显了主人的地位和财富,而颜色或系带方式则能够揭露腰带佩戴者的政治观点或宗教教派。
如何辨识萨尔马提亚人?
除了腰间系着波兰式长袍腰带,萨尔马提亚人还总随身携带着 karabela。这是一种佩剑,象征着萨尔马提亚人的英勇与善战,时刻准备着为保卫自己的家园、信仰和最重要的理想而战。萨尔马提亚人的服装往往会搭配羽毛帽,这些帽子的外形通常与尖顶土耳其帽子 kalpak 相似。一提到17 世纪的波兰贵族,我们总会联想到留着八字胡,脑袋两侧头发剃光的魁伟男人。虽然萨尔马提亚人对须发没有严格的规定,但这种造型无疑是最受欢迎的(哪怕萨尔马提亚人可以蓄须,也可以将其剃掉)。
萨尔马提亚人的艺术生活
萨尔马提亚人需要受人尊敬的祖先,这些先祖的肖像是每个住宅的关键点。当没有真正的祖先时,波兰贵族则会臆造他们,重要的是使他们的严肃形象代代流传。除了少数例外,那个时代的肖像画并没有得到学者们的高度评价,而被看作是不够现实且相当幼稚的作品。然而,也有在历史的长河中获得肯定的艺术家,他是来自格但斯克的丹尼尔·舒尔茨(Daniel Schultz),他最初是扬二世·卡齐米日(Jan II Kazimierz)的宫廷画家,之后依次任职于米哈乌·科雷布特·维希尼奥维茨基(Michał Korybut Wiśniowiecki)和扬三世·索别斯基(Jan III Sobieski)两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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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zygody Jana Chryzostoma Paska”(暂译:《扬·赫雷佐斯托姆·帕塞克的历险》)一书的封面,耶日·拉斯卡里斯(Jerzy Laskarys)著,图源:polona.pl
萨尔马提亚人重视宣扬自己祖先的事迹,同时也相信自己的伟大,这使得写日记变得分外流行。人们记录下自己的伟大成就和日常琐事。多亏有萨尔马提亚日记,我们才得以对那个时代的思想、文化和生活方式有更多的了解。像是扬·赫雷佐斯托姆·帕塞克(Jan Chryzostom Pasek)或瓦茨瓦夫·波托茨基(Wacław Potocki)的笔记至今仍是巴洛克文学中价值连城的瑰宝。
遗像与对死亡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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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亡相关的仪式在萨尔马提亚人中特别流行——它们被称为 pompa funebris(拉丁语为“送葬队伍”)。有时,葬礼的准备需要好几个月,仪式中每一处既丰富又具有戏剧性的细节都是经过精心推敲的。遗像正是源于这种丧葬传统,是仅在波兰土地上发展起来的绘画种类。遗像附着在棺材的前端,面积较小的那一面。因此,六边形是其典型形状。肖像以最直白的方式呈现逝者的形象,仅描绘其外貌最显著的特征。即使是从远处观看,遗像也应清晰可见:在葬礼期间,带有遗像的棺材被放在名为 castrum doloris(拉丁语为“痛苦的城堡”)的灵柩台上,出殡游街时,逝者的样貌必须对人群中的哀悼者们清晰可见。
萨尔马提亚人对死亡有过很多思考,“memento mori”(拉丁语为:“勿忘你终有一死”)的概念在他们的宗教信仰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那个时期对于死亡的描绘即是这种思想的有趣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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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5年后,位于塔尔乌夫的圣三一教堂的耶稣礼拜堂中的灰泥装饰的一部分,由所谓塔尔乌夫大师工作室制造的,图源:Jakub Jagiełło
塔尔乌夫(Tarłów)的圣三一教堂建于1647年至1655年期间,由兹比格涅夫·奥勒希尼茨基(Zbigniew Oleśnicki)资助。教堂两侧的礼拜堂中保存着丰富的灰泥装饰。它描绘了所谓的“Taniec Śmierci”(“死亡之舞”),这是消逝和死亡的象征,不论男女老少还是贫富贵贱,都难逃一死。
在塔尔乌夫教堂的装饰中,可以看到两个丘比特裸童手中持有的铭文:
“我们为何在自吹自擂/难道人类不只是一块泥土吗/上帝用泥土创造了人类/没有人可以避免死亡/地上的泥土铸就了我们的身躯/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就像是给予我们生命的泥土/所以我们才应努力/让上帝为我们感到骄傲。”
萨尔马提亚女人在哪里?
贵族与权贵女性们并没有严格规范的穿着搭配或发型打扮,她们的生活方式也没有被特定的神话所描述记载。萨尔马提亚人的妻子和女儿更愿意接触西方模式——这就是他们的服饰和发型样式的来源。女士们甚至不参与组织萨尔马提亚人钟爱的宴会。一本17世纪派对筹备指南的作者斯坦尼斯瓦夫·赫尔丘斯(Stanisław Hercius)建议男性在举办宴会前先与妻子达成一致意见:
“如果男性想在闲暇之余邀请朋友们到家中作客并共度愉快的一晚,他应该先和自己的配偶谈一谈。”
萨尔马提亚主义的政治意识形态和文化潮流在更大程度上适用于男性。这主要是因为在17和18世纪,女性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
作者:安娜·茨梅尔(Anna Cymer)
译者:吴霂瑶,2022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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